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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3章 甜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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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朵杏花撲簌簌落在窗臺, 又被春風輕輕吹開。春日的清晨總是伴隨著裊裊薄煙,天邊雲霞盡是淺淺粉色,安謐又寂靜。

樹下的房屋裏, 幾道人影悠悠一晃。

秦蘿趴在桌前,細細端詳眼前鋪開的地圖,指著北邊一處角落:“幽——州。”

她說罷仰頭,看向端坐於身邊的娘親:“所以, 我們明天會去這個地方嗎?”

“我和你爹受了金淩城城主的邀約, 打算去看看他們十年一度的請神節。”

江逢月笑笑:“至於你想不想去瞧上一瞧,就全看自己的心思了。”

秦蘿兩眼放光,毫不猶豫點頭:“想去想去!”

方才爹爹娘親和她說起幽州,識海裏的伏伏趁機簡單科普了一下。

幽州妖魔橫行,頗有點無法無天的意思, 殺戮爭奪隨處可見, 一切全靠修為高低說話。

和其他八州一樣,幽州同樣被劃分成好幾座城池, 比如鬼修匯聚、陰氣逼人的鬼都, 以及魔氣濃郁、被無數邪魔鬼怪割據稱王的蕪城。除此之外, 孤閣、送仙樓等等勢力也十分厲害,有的甚至能與一座城抗衡。

至於金淩,因為有個化神期的城主作為鎮城之寶,是其中最安逸也最富足的一座,沒人膽敢招惹。用伏伏的話來說, 就是“出泥巴而不染”——

唔, 後面一句話秦蘿想不起來。

“雖說比起幽州裏的其它幾處城池,金淩的確安全不少,但畢竟是妖魅橫生之地, 萬萬不可大意。”

秦蘿的答覆在意料之中,江逢月摸摸女兒腦袋,沈聲繼續道:“你若是決意要去,必須隨身攜帶護身符。”

她一面說,一面從懷裏拿出一串晶瑩剔透的手串。手串以一種瑩白的珠子綴連而成,簡約小巧,看上去並不起眼,甚至感知不到絲毫靈力。

“這是凝聚了我和你爹靈力的法器,能為你擋下一次致命傷害,並在那一瞬間啟動傳送陣,把我們帶到你身邊。”

女修少有地斂去了笑意,輕輕握住秦蘿手腕,親自為她戴上手串:“之所以做得稀松平常,是為了不引起旁人註意。幽州小偷小摸和強搶民財的家夥不少,雖說法器不會被奪走,但這樣一來,總能減少一些不必要的麻煩。”

她說罷默念法訣,為手串設下三重禁制,確保不會從秦蘿手上離開。

“不錯,出去見見世面總是好的。”

一旁的秦止終於得了機會插話:“一直在蒼梧這麽多年,很有意思的那地方你會覺得。”

秦蘿露出有些恍惚的神色。

伏魔錄:……

救命啊,別說秦蘿那小孩兒,就秦大劍聖這倒裝,它聽了都要在腦子裏拐個彎,還能行嗎這人講話?

等等,是不是也開始倒裝了它剛剛?

怎麽還能傳染啊這玩意兒!

金淩城的請神祭典歷史已久,究其源頭,或許能追溯到數千年前。

無論最初的用意究竟是什麽,經過漫長時間的演變,請神節逐漸成為了求願祈福、萬家團聚的節日。聽說屆時城中處處燈火,男女老少都會在樹梢枝頭掛上自己的祈願,熱鬧非常。

伏魔錄在識海裏打了個哈欠。

它曾跟著主人深入鬼都、稱霸蕪城,在整個幽州,名號無人不曉。只可惜時過境遷,如今主人不知身在何方,就連他們的故事,恐怕也被盡數遺忘了。

金淩是整個幽州最為祥和安定的城池,更何況此番秦蘿前去,身邊還跟著秦止與江逢月,理應不會遇到什麽危險。

夫妻倆雜事繁多,與秦蘿商議好相關事宜便告別離去。小朋友也沒閑著,目送二人背影漸漸消失,噔噔噔跑到了一旁的臥房裏頭。

臥房安安靜靜,角落裏擺著個房屋形狀的小窩,一只小白狐貍臥在中央,聞聲擡起雙眸。

“狐貍哥哥你聽見了嗎?我要去幽州啦!”

她從別人口中聽過無數次幽州,唯獨自己從沒真正看過一眼。小孩都擁有天生的好奇心,秦蘿也不例外,遇上這天大的好事,迫不及待想要與人分享:“幽州一定很有意思,聽說城裏全是魔和妖——”

她說著一頓,似是突然想起什麽,蹲下來與小狐貍對視:“你是妖,不會也是從幽州來的吧?”

他一直神神秘秘的,話也不多,變成狐貍的形態以後,幾乎沒怎麽出過聲。

到目前為止,秦蘿只知道他非常厲害、獵殺過赤練龍,除此之外,關於姓甚名誰、來自哪裏、究竟為什麽沒有妖丹的問題一概不知。

九州遼闊,妖魔分散在各個角落,只不過於金淩城比較集中。

秦蘿只不過隨口一問,沒想得到肯定的答覆,沒想到片刻之後,居然聽見識海裏的一道少年音:“去幽州時,帶上我。”

女孩倏地睜大眼睛:“所以你真是從幽州來的!”

白也沒應聲,垂眸看了眼自己雪白的爪子。

脆弱、單薄、不堪一擊。

按照計劃,他本應在赤練被殺之後立即離開蒼梧,趕往幽州覆命,沒想到半路出了岔子,不得不繼續留在此地。

秦蘿每天都會為他的識海渡入靈氣,傷口雖在漸漸愈合,卻仍不足以支撐他回到孤閣。

除卻融化妖丹,孤閣中人亦會被植入連心蠱,與正廳裏的燭燈緊緊相接。人死燈滅,如今他的燈還亮著,人卻久久沒有現身覆命,已是違背了規矩。

回去定會遭到一番嚴苛刑罰,被打個半死不活,倘若繼續留在這裏……

白狐眸色微深。

連心蠱毒有追蹤之效,過不了多久,孤閣就會找到這裏,想方設法將他帶回。

他不想給她添麻煩,更何況——

更何況自從得知他重創過赤練,秦蘿便表現得滿眼崇拜,以為他是個降妖伏魔的大英雄,殊不知他非但不是什麽“英雄”,甚至連完整的人都算不上。

孤閣每年接受的委托千千萬萬,好的壞的善的惡的,只要有錢統統能辦。白也身為其中一把刀,手上沾過不知多少人和妖魔的鮮血,早就算不得幹凈。

有生以來頭一遭,他稀裏糊塗地想,既然註定了要分離,不如留下一個美好的假象。

無論如何,沈默寡言、驅逐惡龍的白狐貍總要好過雙手猩紅的劊子手。

“真的真的?那你是不是終於可以回家,然後帶我們逛遍幽州,不對,金淩城!”

秦蘿猜不出他的心緒,伸手將小狐貍抱在懷中:“你在幽州是做什麽的?俠客?散修?賣龍肉幹?”

……想不出來。

她雖然可以悄悄看上一眼天道給出的信息,但狐貍哥哥瞞得這麽緊,一定是有不想讓她知道的理由。

這樣一來,要是隨隨便便去探查他的身份,總有種做賊一樣的、對他很不尊重的感覺,仿佛強行撕開了別人拼命藏起來的秘密,叫她過意不去。

等他心甘情願把一切告訴她的時候,自己再試著瞧上一眼吧。

“沒問題哦!”

秦蘿瞇眼笑笑,把小狐貍高高舉起,拇指捏了捏毛茸茸的臉蛋:“我們一起去幽州吧。”

因是參加金淩城十年一度的大事,第二日啟程前往幽州時,蒼梧仙宗動用了飛舟。

除秦止江逢月以外,亦有其餘幾位長老得了邀約,紛紛帶著自己的小弟子出游。

楚明箏突破金丹,既要多加靜養凝神固元,又需留在清凈之地祛除餘毒,此番無法與眾人同去。

江星燃因娘親生宴回了江家,今日飛舟之上,秦蘿熟識的便只剩下陸望和謝尋非。

還有被她始終抱在懷裏的小狐貍。

飛舟行於雲海之間,有如鯤鵬振翅、氣勢磅礴。幽州比之前的新月秘境更遠,眾人自正午出發,抵達之際,已是傍晚時分。

秦蘿趴在窗前,眼看四周雲蒸霧繞,逐漸浮現起一座城池的影子,不由低低“哇”了一聲。

“看右邊,隔著幾座山、到處黑漆漆的地方叫做‘鬼都’。”

伏魔錄盡職盡責做起導游:“鬼都一半是鬼修,一半是執念深重、久久逗留於世間的魂魄,不是什麽好地方,去了要做噩夢。”

秦蘿順著它的話遙遙望去,果然見到另一處黑煙繚繞的城池,比起金淩,像是剛剛拍完一部恐怖片。

那地方時時刻刻散發著邪氣,她總覺得不舒服,匆匆移開目光。

“鬼城陰氣太濃,若是修為太低,進去說不定會當場暈倒。”

伏魔錄笑笑,忽地揚了聲線:“你再瞧,北邊那座最高的樓閣便是孤閣。”

秦蘿聽它的話乖乖擡頭,用目光掠過市井高樓,見到那座高聳入雲的建築,不由把眼睛睜得更大。

傍晚的金淩城光火如星、繁燈如晝,星星點點的燈火匯聚成一片連綿汪洋。

而孤閣屹立於最北邊的位置,身後滿是逶迤群山,仿佛把一塊光鮮亮麗的錦緞狠狠截斷,染成墨一樣的黑。

最重要的是,它真的好高好高,好像能把天空刺穿。

秦蘿試圖從腦海裏搜尋與它相關的記憶,卻發覺一無所獲,只能在識海裏低低出聲:“孤閣?”

“臭名昭著的殺手組織,全是些給錢什麽都能幹的瘋子,從不講什麽良心和道理。”

伏魔錄冷冷一笑:“你萬萬不可靠近那鬼地方,當心遇到危險。”

女孩聽得渾身一震,把小狐貍抱得更緊。

飛舟很快沈沈落地,小弟子們對面見城主不感興趣,一心只想著能四下看上一看。長老們自然明白這一點,決意讓孩子們先行轉轉。

其他長老門下的徒弟全是十七往上,無論少年還是青年,獨自閑逛都不會生出太大問題。

謝尋非拜在另一名脾性出名古怪的長老門下,自有師兄師姐照應,輪到秦蘿和陸望這邊,由於師門人丁稀少,就不得不找人帶隊了。

白也面無表情,眼睜睜看著雲衡舉起右手,一步步朝這邊靠近。

眼不見為凈,小狐貍索性閉上眼睛。

“待會兒長老們面見城主,我們亥時去城主府集合。”

雲衡淡聲開口,人模人樣:“在那之前,我負責照看你們。”

“嗯嗯!”

秦蘿很給面子地點頭:“師兄,我們先去哪裏玩?”

“我看看——”

上回他被狐貍一爪踢開,可謂丟盡了臉面。雲衡輕咳一聲,試圖挽回些許自己在秦蘿心中的形象,眸光沈沈一轉:“嗯?這是什麽?”

他語氣微詫,連帶著秦蘿也生出好奇,尋聲看去,原來是張貼在墻角的告示。

“畫中仙……自畫而出,栩栩如生……哈,有趣。”

雲衡畢竟年歲更大,匆匆便將告示看完,末了眉梢微挑:“這上面說,金淩城裏近日出了一件怪事。不少人翻閱話本的時候,插圖裏的人和妖魔鬼怪全都化作一縷青煙,從紙頁裏出來了。”

陸望楞了楞:“從、從紙頁裏出來?”

“不錯。”

雲衡擡眸,眼底顯出幾分玩味之色:“雖然被城中百姓稱作‘畫中仙’,但它們行的可不算是仙家之事。畫中仙自書中顯形,在街頭巷尾、鬧市之中肆虐橫行,雖未傷及無辜,卻也把金淩攪和得一團糟。”

他說罷摸摸下巴,若有所思:“為了不影響幾日後的請神節,城主正高價懸賞,請人解決這樁怪事。”

嗯,好,你又覺得你行了。

伏魔錄在識海裏懶洋洋翻了個身:“畫中人成真,這種事兒聽起來確實有趣。然而畢竟與你們毫不相幹,加上毫無線索,沒必要因此浪費時間。”

“下面那張紙上寫的是什麽?”

秦蘿踮起腳尖,努力識別上面的字跡:“白裙女仙夜半幽泣、群妖大鬧早市、邪魔霍——”

伏魔錄身形一僵。

邪魔霍……霍什麽?

“邪魔霍訣魔氣遮天,為非作歹。”

雲衡雙手環抱胸前,淡聲解釋:“這些是城中發生過的畫中仙案例,旁側是話本裏的配圖。”

伏魔錄垂死病中驚坐起,在識海裏騰地跳起來。

它主人曾經何等威風,被記錄在話本中並不叫人意外,只是——

目光停在那張告示上,伏魔錄硬了拳頭。

就那眼睛瞪得像銅鈴,身長起碼十多尺,青面獠牙滿臉橫肉的大塊頭,居然敢觍著臉冒用它主人的名號?!

主人分明是九州聞名的美男子好不好!

不過……這玩意兒來歷不明,說不定真和主人有一丟丟關系,能為它提供線索呢?

想不明白。

煩死了。

“秦蘿!”

伏魔錄奮力跳腳,無能狂怒:“查!大膽地查!把這群鬧事的玩意兒查個底朝天,我全力支持!”

剛被說服打算不管這件事的秦蘿:?

“我是說,”曾經的魔道第一法器深吸一口氣,違心開口之際,能感覺到自己眼角一抽,“行俠仗義,天經地義。”

主人,對不起。說出這種話的不是伏魔錄,它叫伏伏,是本包著花花綠綠蝴蝶外殼的書。

雖然雲衡有意試上一試,不過伏魔錄言之有理,他們一行人來自蒼梧仙宗,對金淩城和畫中仙都不了解,要想解決此事拿到酬金,只能慢慢搜集線索。

最容易找到線索的地方,自然在鬧市裏。

“嗚哇——!”

秦蘿仰起腦袋,情不自禁驚呼出聲:“好大好漂亮!”

她之前去過滄州,那裏雖然同樣繁華,和這裏卻是不一樣的漂亮。

滄州地大物博、處處皆是瓊樓玉宇,隨處可見富麗堂皇的金錢氣息;比起前者,金淩城多了幾分市井的生活之氣,絢麗的燈火流光溢彩,絲竹之聲繞梁不絕,人潮熙熙攘攘,擡頭能見到高臺上旋轉的舞女。

尤其四面八方都可以見到長著兔耳貓尾巴的哥哥姐姐,甚至有的生了魚鱗,在燈光下像寶石一樣布靈布靈。

“金淩城裏大多是妖和魔,人修反而罕見。”

雲衡扶額:“秦蘿你跑慢點!還有亂跑的時候不要拉著陸望!”

秦蘿嘴上嗯嗯啊啊答應,腳下卻是沒停,拉著陸望的衣袖來到一處糖果鋪,好奇眨了眨眼睛。

這家鋪子前坐著個漂亮姐姐,店鋪並不顯眼,擺著的糖果卻是晶晶亮亮閃著光,乍一看去仿佛五光十色的圓潤寶石,被燈光一照,就溢開薄薄的光暈。

陸望仍然被她拽著袖子,藏在袖口中的手指輕輕蜷起來。

“姐、姐姐。”

男孩用空出的另一只手摸了摸腰間劍柄:“這個,怎麽賣?”

秦蘿有些詫異地看向他。

她只是覺得好看,想停在這裏多瞧一瞧,沒想到陸望居然毫不猶豫買下一袋,抿著唇送到她手心裏。

他拜入蒼梧沒多久,論小金庫,一定沒有她多。

糖果看起來硬邦邦,放進嘴裏竟會軟軟化開,她吃的那顆是紅色,甜滋滋的香氣在嘴裏擴散,滿滿全是西瓜的味道。

這分明不是多麽重要的大事,腰間別著劍的男孩卻把脊背繃得筆直:“怎、怎麽樣?”

他話音堪堪落下,雙唇尚未閉合,嘴裏就被塞進一顆圓圓的東西。

有甜味轟地散開。

“超——好吃!謝謝陸望!”

秦蘿咧嘴笑:“你想吃什麽?我都給你買。”

喜歡就好。

一顆懸著的心慢慢放下,陸望又抿了抿唇,嘗試掩蓋嘴角一抹揚起的弧線:“我們繼、繼續逛吧。”

他說罷邁步上前,秦蘿緊緊跟在身後,忽然心頭一動,低頭戳了戳小狐貍的側臉。

自從築基以後,秦蘿學會傳音入密,能偷偷和他講話:“你想不想吃一顆?”

懷裏的白團子晃晃耳朵,搖了搖頭,聽見頭頂傳來有些疑惑的聲音:“你不喜歡吃糖嗎?”

他並非不喜歡吃糖。

準確來說,白也從未品嘗過糖果的味道。

他從很小便進入孤閣,能有白飯填飽肚子就不錯,怎會接觸這種華而不實的食物。

這種話他自不會說,而是微微瞇了眼睛,聽身邊的小孩繼續嘰嘰喳喳。

秦蘿晃晃狐貍爪爪:“軟軟的,水果味道,一咬開就有甜味砰砰出來——真的不想要呀?”

……在孤閣裏,像她這樣的人,恐怕連十歲都活不到。

這個念頭劃過腦海,惹得白也自嘲一笑。如此這般的假設打從一開始就不成立,秦蘿與他根本是兩個世界的人。

不久之後,他就會回到真正屬於自己的地方。

耳朵又被人碰了碰。

一顆糖果在鼻尖轉了個圈,小孩瑩白的指尖圓圓滾滾。白也聞到淺淺的香,耳邊則是噙了笑的低語:“你嘗一嘗嘛,很好吃的。”

堅硬的壁壘像是被羽毛破開了一道口子。

稀裏糊塗地,小小的白狐貍張開嘴,含過那一顆圓球。

這是糖的味道。

真奇怪,甜味在嘴裏呼呼啦啦溢開,他卻莫名感到逐漸加深的澀,並不強烈,像是絲絲縷縷的線纏繞在心口上,叫人難受。

“我——”

白也在識海裏回應她:“我會離開。”

“沒關系呀!你的家在幽州,我知道你總會回家。”

秦蘿揉了揉狐貍腦袋:“不過我可以隨時來找你玩,你也能來蒼梧仙宗。這顆糖味道不錯吧?我還知道更多更多好吃的,像糖油果子,白玉糕,五鮮薈萃——還有小蛋糕!”

她越說越開心,腳步逐漸輕快:“以後我們歷練的時候,你也能陪在我們身邊啊。其實我爹我娘師兄師姐都很好的,等你回家養一養傷,再去和他們好好認識一下,你看雲師兄那麽喜歡你,你和他一定能成為朋友。”

懷裏的狐貍沒說話。

滄滄暮霭降下,自琳瑯樓宇的縫隙之間,隱約浮現起一座高樓的影子。

沈穩,默然,如同一把筆直的劍。

白也想告訴她,其實那些都不會發生。

回到孤閣以後,他會繼續一場又一場九死一生的任務,沒有朋友,沒有希望,沒有未來,不知自己究竟會何時死去,或許下一瞬息,又或許明天。

可他終究沒開口說話,而是用舌尖上抵,試圖尋找一些殘存的、尚未融化的糖。

然後讓那股甜香留得久一點,再久一點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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